2011年7月12日 星期二

專業的小摸說

「我們都會很內疚什麼的,想為他/她們做什麼,可是最重要的是要先讓自己變得很堅強,才有能力去扛起他/她們。」

記得阿牧也說過類似的話。這句話不管用在公領域的運動或私領域的情感(其實兩者不應該這樣區別)都滿有啟發的,是句讓人振奮的話。

2011年7月10日 星期日

誰是「自己人」?

「誰是『自己人』?」的問題就像「誰是『客家人』?」之類的問題一樣有趣,它們都可以突顯出社會性的解釋優先於生物性的解釋。外在的限制固然是「自己人」在認同與凝聚上的一大難題,但我認為更大的難題往往是內在的限制(雖然我不否認內在限制的形成與長時間的外在限制相關)。會非常讓人沮喪的是,階層化與壓迫在「自己人」內被複製,甚至強化,它們並未因「自己人」的經驗而被更深刻地反省。

我常常佩服小七、百齡等人,因為在非運動性社團中推行運動性理念的困難度,往往比在運動性社團中做推行高得多,而且更容易感到挫折,是個吃力不討好、CP值非常低的努力。其實整體性地想,當然沒有任何運動或誰從事的運動CP值很高,每一次運動都馬是努力個五年、十年,然後若能有一丁點成效就該偷笑了。只是對我或對一些人而言,「自己人」(反而不是「非自己人」)的不自覺或不同戰線往往是重挫士氣的一大原因。這也讓我開始好奇那些能長時間投入運動的人是何以能如此的。

當然也該想想,以打球為例,我是從小累積了多少年的「資本」才有這般打球興趣,相對於此,關於運動「資本」累積的起步就晚得多。這顯然是個學習與「啟蒙」的過程,對於不同戰線的「自己人」也是如此。若這樣想,如何「徵召」、連結更多的「自己人」就成了克服內在限制的難題的重要思考方向。

感謝HL讓我學到很多,HL是個讓我很願意投入些努力的地方。

2011年7月7日 星期四

訪談與諮詢的雙向性

原來協助諮詢跟訪談很像,一來,在當下面對面的現場,我都要試著學習應對對方可能有的特殊情緒,二來,我都能從中聽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特別是對於他/她們自身生命有特別意義的事。與其說是我能告訴、協助他/她們些什麼,不如說是他/她們在教我些什麼。在既有的訪談與諮詢經驗中,由於內容往往直接觸及對方的生命意義,而這些生命經驗與意義跟我自己的又是非常不一樣,因此,它們對我的衝擊、學習與啟發是非常大。 不論是言語或肢體的對話,對話一直都是雙向性的想法交流和情緒交流。

以諮詢來說,要不是看過、聽過他們,我幾乎無法想像那種很深很深的恐懼、無助、無奈,和更多更複雜、無法以詞彙描述的負面感受。就像傅老師說科學不應該只交給科學家來處理,疾病也絕不應該只交給既有的實證醫學「專家」來處理。

2011年7月6日 星期三

兩年前寫的「寶來大街小鋪一景」

這學期因旁聽JH老師的課,六月初時跟joelle一起幫忙報告了最後一週,剛好讀到丘老師的八八風災文。老師整篇文章都在罵人真是太酷了XD。原本以為是罵人文可以讀很快,結果我的情緒也被挑起來了= =,我跟著文章一起生氣,一氣就讀超慢,讀到半夜一、兩點才讀一半...。我還回去翻之前我們六龜訪調團從六龜回來後寫的文章,看了一下當時自己寫的東西,當時的感覺還算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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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來大街小鋪一景

上午九點半,天氣正好,中正路上的一間小鋪裡,四、五人正圍坐在一張小木桌旁聊天。戴著寫著「鄉公所志工」名牌的三位年輕人上前打招呼。「你們好,我們是研究生,想瞭解一些事情,可以跟大家聊聊天嗎?」「好啊,我們給你們研究。」

從大水沖上中正路,到抱著發燒的老么的逃難經過,到村內的共同協力維生,到搭乘直昇機離開又返回寶來,到農地農產嚴重損失,到對修路治水的期盼,這幾位農人邊笑邊聊,而志工們則是邊想像著各種畫面,邊守著研究倫理,面略帶悲傷。一群沒有工作可做的人們,一群正在進行訪談的人們。

「我們事發第四天才坐直昇機出去,在外讀高中的老大看到我們,眼淚掉不停,反而是讀小三的老二不斷安慰他:『命還在就好了,沒關係,不要哭。』」這位媽媽一連重複了老二的話五遍。其中一名志工盯著這位媽媽又大又水汪汪的眼睛,深怕在她和大家的笑語中看到一滴眼淚從臉頰滑下。

行政院水利署的灑水車緩緩灑水經過。寬敞卻空蕩的中正路,別說遊客或志工了,連村民都缺乏上街的興致。

「我們在這裡是災民,出去就變成難民。」一位大嬸這麼說,彷彿在呼應志工們讀到的報導與評論:「災民能有什麼打算?一切都靠政府憐憫。」這位志工將「你們再來有何打算?」吞回肚裡,卻認真想著「你們可以不是這麼無力的!」但是,他仍無法這麼表示。因為他知道,在昨日的氣象預報告知雨量即將來臨時,他考量的是「不走,我們會不會下不了山?」而這些坐著聊天的人們想的卻是「走了,我們會不會回不了家?」

「調查沒有用的啦!雨快來了趕快離開這裡,不要造成我們的麻煩!」一位騎機車到來的大叔看到我們,馬上就不客氣地說。他似乎是其中一位大嬸的先生。他又對著那位大嬸繼續罵:「若他們是你兒女,你會不會擔心?」志工們彼此間心照不宣的假設被賞巴掌般地一語道破。

同樣是承擔不起的「回饋」:幾天前,這幾位志工才因為拜訪新發受災的阿嬤,受了阿嬤特地外出買給志工的飲料的大禮,以及志工離開時抱著的兩大串阿嬤自己種的逃過大水與土石一劫的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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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看起來有點怪,其實我從頭到尾都只是在表達一件事:與其說是表達,不如說是抒發,抒發當時身為「訪調員」的我在面對災民、災區及災害時的極度不安。這份不安跟「學術研究之用」有關,因為我當時還無法從它身上找到施力點。所以我不斷以強調對比和自嘲的方式寫下這篇,這篇看似簡短,我當時寫了三、四個小時有。

現在讀到像丘老師這樣的文章,或類似議題與性質的文章,都會有情緒激昂的感覺(我的啟蒙進程比較慢抱歉XD),或許這跟看到一場好球會有情緒激昂的感覺有點像。當然,現在比當時找到了多一些的「之用」與施力點。自己去發覺和感受不安,再自己尋找答案,雖然慢,但也許能深刻些。

2011年7月1日 星期五

還沒畢業,先難過起來放XD

0612

我在蛙大畢業第三次了= =,說真的每一次的畢業我都很有感情XD。大學雖然跟班上不算太熟(跟球隊比較熟XD),但當時畢典和畢業那陣子,聽到我們這屆的畢業創作歌曲和看到影片還是會眼睛紅,我那時大概連聽了一個禮拜吧,現在聽到這首歌,大四的感覺馬上就上來了。大四畢業,一些朋友離開蛙大了,但因我還留著,的確是沒有結束的感覺,很顯然就是要轉換進入下一個階段的感覺。

碩二時,又一批大學以來的朋友要離開,特別是以前球隊的朋友,我一樣借了袍子跟他們一起拍。當時我的心跟他/她們一樣,一起也從球隊畢業了,同進同退是我對08級的認同感。其實除了這兩次自己的畢業,我記得從大學開始,每次學長姐們的畢典也都會讓我小感動。

碩三這次是真的要離開學校了(希望XD)。我幾乎無法想像離開後的生活,因為我已經在這裡待了七年。修改完論文之後再來好好打回憶跟感傷文好了XD。


這兩天在看11級的畢業影片,一部一部看很喜歡(都什麼關頭了還一部一部看,可見我多難過XD),影片中幾乎都是不認識的人,超奇怪,看著別人之間的友誼也能難過XD。其實難過有點複雜,因為從影片中除了看到自己同學的影子,我也看到太多似乎回不去的赤子心,以及與人相處的單純,就是大家只是因為機緣在一起,就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這對於越來越「成熟」的人似乎沒那麼容易。

影片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太多日子和太多地方才搭建起這些感情;我也都做過這些瘋狂的事,我也有這樣的瘋狂朋友。但我似乎走太快了?還是真的是時間太快?

我願意花很多很多時間去看這些影片,我知道我只是在感覺。因為這些感情帶來的感動,還有像打球的熱血,讓我最有踏實的感覺;當我在看畢業或梅竹影片時,我最能感受到自己的感情澎湃和踏實。希望我往後生活所追求的都是這種感情和熱血,雖然生活一定會被一堆瑣事纏著而很難,但還是要努力。

六分鐘

0630

「這個比賽,對你來說真正重要的不是揭曉名次的那六分鐘,
也不是上場揮灑努力的六分鐘;

對你來講,真正一輩子難忘,真正讓你人生與其他人不同的是,
那進場前依舊在操場上練習的六十分鐘,
是在比賽前一週沒日沒夜練習的六百分鐘;

甚至,是在從編排舞蹈、從尋找預算、
從製作服裝、從設計道具一路走來的六千分鐘,
那才是你真正成長的關鍵。」(引自youtube「六分鐘」)


這是我論文一部份的結論嗎XD,這根本是我寫了三個月的論文都沒想到的事,我今天下午也才在問老師而已,現在就看到答案了XD

感情基礎:自身經驗的共鳴

110318;刪減版


「熱血和感動似乎是可以獨立存在又不變的」,這是今年梅竹賽 ,也是我在清華最後一次的梅竹賽結束後我在我個人板上記下的心得。

以自身的經驗而言,我的許多選擇、努力和堅持,往往都並非出自理性判斷,而多源於感情的基礎,因此在正式進入論文前,我希望簡單地紀錄下為何我執意要以運動(sport)為研究題材,也算是對我在這階段還未退去的熱血和感動做個簡單的回想。這樣的情緒是我在自身經驗上以及在訪談研究上都繞了一圈回來後仍然可以觸及而未消失的。

2004年我大一,開始參加球隊正式學球,此後幾年我的生活常繞著它轉。我雖然無法想起當時為何要執意參加球隊學球,但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在剛學球的最初兩年花了多少時間在這「情人」身上,我可以記得那時我只是純粹想進步而已,一個完全不指涉球場外界任何一件事情的很難被理解的理由。隨著球隊隊友情感的凝聚與球隊光榮歷史的「召喚」,傳承與榮譽感成了我打球的新的潛在動力。直到大三寒假,我因故漸漸遠離球隊,雖然這件事帶給我的嚴重低潮持續了兩年多,但我仍沒有放下球拍,我始終都在球隊外圍,若即若離。之後幾年,我在各個地方跟更多樣的人打球,包括許多系隊、退役隊友、校友、老師、上班族工程師、社會球隊、板友,甚至更多的是直接在球場上認識的人,在這階段,打球除了是一種生活習慣,更是交朋友和聯絡感情最直接的方式,也因此認識了許多不同社群的打球生態,以及許多人超好的朋友。碩一、碩二時因為一些機緣,我回到球隊代表球隊參加比賽,其實我知道,這時期更多的是我想藉此得到一些過去低潮的「平反」,而不全是榮譽云云。近來偶爾無聊時會亂想,會不會大一時那股莫名的幹勁其實是與朋友關係改變的寄託?這些是我試著想大致理解的我跟打球這件事在不同階段的不同關係,儘管關係不同,熱血和各種感動卻一直都存在著。

而熱血和感動的極致則可以說是梅竹賽了。每年的梅竹賽,有多少學生重新被召喚為「清華魂」或「交大魂」,他們賣命嘶吼甚至掉眼淚,我當然不例外。但這文化性的另一面卻也有著如假包換的政治性、經濟性基礎:誰都可以輕易猜想到這場「盛會」所需的資源。關於梅竹賽,它是體資或體保生入學管道運作的指標、校友認同感的歸宿、校外演講者和表演者演出的舞台、名譽與資源的分配,更甚,它的輸贏可能牽涉行政上的考績、考核,以及校友的大筆捐款。特別是當後二者這類的事被學生在網路上「踢爆」,而與「梅竹賽應該是學生自主的活動,校方力量不應干涉」這樣的論述互相對立起來時,很多的「清華魂」或「交大魂」對於這場激情其實都有失望、幻滅之感,並諷刺「這本來就不是在打比賽而是在打仗,誰跟你打友誼、打身體健康?」

類似的幻滅之感很意外地也存在於一些我論文的報導人之中,我甚至在幾場訪談中、在一些報導人的故事中,找到自身經驗和情緒的影子。我有時會想,我是怎麼看待「我在聽報導人的故事」這件事,若我能在其中找到影子?他是不是就在跟我說我以後也會這麼說「當年」的自己?儘管我結束了球隊生涯,也結束了這些訪談,繞了這一圈回到今年才剛結束的梅竹賽,我才發現儘管憤怒過或灰心過,我仍能感受到一些未被擊垮的最簡單、最純粹的情緒,它們是這麼真實,這是我寫「熱血和感動似乎是可以獨立存在又不變的」這句話時的小背景和心境。從自己跟打球的關係的轉變,到作為多樣行動邏輯的交會點的梅竹賽,它與多方行動者(包括我)發生關連,我找到了一些我與報導人共同的情緒經驗,這或許是這份研究對於我自身最重要的意義之一。希望對此共鳴的反思能留住這些情緒與情感。